蒲郭｜失掉了的乐园 ch.16
非典型救赎
*所有专业知识源自度娘或是瞎编，ooc预警，勿上升勿模仿
*倔强表示不虐🥺（算了记得自我催眠）
有些人之间，注定只要相遇就是对的。
——烽火戏诸侯《剑来》
Chapter. 16
与一号手术室截然相反，二号手术室的红灯直到八个小时之后才将将熄灭。
这八个小时间，警察和周峻纬来过、又离开。有护士找家属签字、找不到。谁能来签字呢？蒲熠星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早早的去世了，没有亲戚、独自一人，而唯一有点养育关系的小姨，竟然想开车撞死他。
齐思钧不敢签也不能签，可实在没有办法了，含着泪也只能硬着头皮同意。
周峻纬在第七个小时刚过后再次回到了二号手术室门前。齐思钧不忍心、受不住，周峻纬看出来了，让齐思钧去守着郭文韬。
二号手术室在二楼，去到郭文韬的病房仅仅需要往上走一层。可齐思钧算不出自己走了多久，只知道他几乎是每上一阶楼梯，眼泪就会憋不住流出一行。
齐思钧这一辈子，父母恩爱、亲属和睦，抛开和周峻纬相爱时受到的阻挠，可以称得上顺风顺水，而且那些阻挠也很快遇上了郭雯，没过太多的苦日子。
然而，今天的齐思钧，泪眼朦胧、看不清前方的路，捂着嘴巴都会漏出呜咽。
太苦了，都太苦了。
他们在警局为郭雯一事做最后的收尾。
郭雯被杀，报案人发现，警方调查，等轮到周峻纬的时候，时间隔得太久，那颗珍贵的心脏已经用不了了。
“至少，不用骗他了。”蒲熠星沉声说。
若把郭雯的心脏给郭文韬，任凭是谁，内心都会受到无穷无尽的煎熬。
一切尘埃落定之后，周峻纬本想给郭文韬打电话，约他晚上一起吃顿饭，再慢慢把事情告诉他。
谁料，事与愿违。
郭文韬提前知道了郭雯死亡的消息，短短几个字的质问，蒲熠星率先溃不成军。对面失去回音的瞬间，蒲熠星不受阻拦得冲了出去。
与此同时，电话对面一个小姑娘带着哭腔，怯生生地说郭文韬晕倒了、她已经打过急救电话了。
昨天郭文韬发给蒲熠星的公园定位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，他一路压着超速线驰骋，红灯闯了好几个，周峻纬和齐思钧追都追不上，加上他们没有郭文韬位置的具体信息，不得不成为了无头苍蝇。
赶去医院的途中，周峻纬再度收到警方的消息，一头雾水的他们，迎来的是又一次意料之外的噩耗。
蒲熠星出车祸了。
蓄意谋杀，对方是从侧面撞上来的，两辆车的速度都极快，造成的后果严重到不可想象。
肇事者是一名中年女性，当场死亡。根据身份信息，她是蒲熠星养母的妹妹——贺丽华。
至于蒲熠星.....他驾驶的车辆在翻转了两圈之后终于停了下来，现在正在抢救、生死不明。
上天像是在捉弄世人，蒲熠星与郭文韬进了同一家医院的两间急救室。
简单的追根溯源后，警方带走了贺丽华的亲生女儿郝珍珍以及周峻纬，徒留齐思钧一个人，面对双双遭遇不测的痴情人。
走出手术室找人签字的护士手上还残留未擦拭干净的血液，她说病人在车祸中受到重创。暂且不论其他，最让齐思钧手抖的是，护士说蒲熠星的右腿在多处骨折的情况下，被卡在变形的地方时间过长，大概率是...保不住了。
名字落在通知单上，蒲熠星的腿就由不得他自己了。
“真的...没有别的办法了吗？”泪水融化了笔尖的黑墨，齐思钧迟迟写不下第一笔，“他的人生...才刚刚开始啊.....”
护士说她很抱歉，但这种情况，如果不及时处理，很可能会危急生命，到时候就不是一条腿的事了。
经过八个多小时的抢救，蒲熠星活了过来，代价是大半条腿、全身多处骨折、部分内脏受损，以及彻底失去了所有亲人，无论是心中肯定的、还是法律或社会承认的。
蒲熠星进了ICU观察，在四楼。
齐思钧隔着玻璃，目光定格在他右腿处瘪下去的裤腿上。
从大腿下三分之一处往下，一片虚无。
“他会疯吗？”齐思钧喃喃低语。
周峻纬垂在身侧的手掌猝地攥紧:“不会的。”
像是在说服齐思钧一般，他重复道:“一定不会的。”
或许是求生的意志太强，三天后，蒲熠星出了ICU，去到了三楼的单人病房。只是依然没有醒来，齐思钧想，他大概太累太累了。
对着最爱的人隐瞒周旋，隐瞒的内容是爱人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惨死。如果换做是自己，齐思钧不由地摇了摇头，如果换做是自己，肯定是撑不下来的。
即使蒲熠星和郭文韬待在了同一楼层，但两头跑显然不太现实，也难以把两人都照顾好，于是周峻纬专心待在郭文韬的病房，齐思钧专心照顾蒲熠星。
这样安排还有一个因素——周峻纬心里有疙瘩。
不是看不惯蒲熠星，也不是迁怒，只是心里不太舒服。说不上来原因，纵然蒲熠星可怜，纵然他命运多舛，纵然谁都承认这一点。
周峻纬是传统意义上心硬与心软共存的性格，他清楚的知道，自己心里的疙瘩不难消，可是在彻底消除之前，不合适去照顾蒲熠星。
“我不是对他有意见，”周峻纬无奈地说，“但人总是偏心的。”
齐思钧不多劝他。
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，他们主动承受了高昂的手术费用，没有因此变卖蒲熠星名下的任何财产去填这个窟窿、甚至没有想让蒲熠星还钱，周峻纬其实已经把蒲熠星划到了自己人的范围。齐思钧知道，周峻纬需要慢慢去适应。
若不是一连串的事故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，或许他们四个...还有郭雯，一家五个人，现在已经能平平安安、欢欢喜喜地坐在一桌吃团圆饭了。
天南海北的人，因为无数看不清的丝线纠缠在一起，比亲人还要亲昵。多美好的场面啊，再也不会有了。
齐思钧想过，如若郭文韬先醒来，强硬地要去质问蒲熠星的欺瞒，他该怎样劝阻郭文韬，如若郭文韬不听劝、见到了这样脆弱易折的蒲熠星，又该怎样稳住同样岌岌可危的郭文韬。
他多虑了，也欠考虑了。先醒来的居然是蒲熠星。
石膏太多、伤得太重，蒲熠星即使醒来了也动不了，更说不了话，只能冲齐思钧瞪着眼珠子。
“还活着。”齐思钧知道他想听什么，“但情况不容乐观。”
蒲熠星的眸色瞬间黯淡下去。
“你别自责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齐思钧不忍心，况且蒲熠星也是受害者。
蒲熠星本想点头，可蓦地微微顿了顿。他原只是想动一动手指，却发现下半身的某个地方没有反应。
好像直到这时，蒲熠星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对劲。
齐思钧偏过头，一眼都不敢看。
他知道，哪怕的长时间住在榭名街，但蒲熠星骨子里有傲气。最爱的人生死不定，自己遭遇飞来横祸，永远失去了一条腿。这种遭遇哪怕放到再坚强的普通人身上都是致命的打击，更何况齐思钧曾听郭文韬说起，说蒲熠星的前半生过得并不好。
接下来的十分钟，大概是齐思钧这辈子过得最难熬的十分钟。
他不能离开病房，唯恐蒲熠星一时想不开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。但耳边全是蒲熠星克制的哭吼，从喉咙深处冒出来，沙哑像是磨刀，震得人难以呼吸。他越是闷着自己，不要旁人同情可怜，齐思钧就越是心痛。是啊，就连不怎么相关的他都会心痛。齐思钧想，或许哪怕是路过的一阵风，听到这样的压抑的哭声都会忍不住落泪的。
具体的齐思钧已经记不清了。他只记得十分钟后，当动静渐渐停止，他一抬眼，看到蒲熠星目光涣散地躺着，满脸泪痕，神情苍白而僵硬。若非胸膛还在上下起伏，齐思钧险些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个死人。
“你.....”齐思钧咬着牙，几度哽咽，“你得撑下去。”
实在是无理取闹，齐思钧唾弃自己，他哪有这个资格让蒲熠星留在世上。于是不得不搬出杀手锏，即使这样的做法可恨又自私。
可蒲熠星的身体不适合再度大喜大悲了，齐思钧得让这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活下去。
“想想文韬，他还在等着你。”
至少，杀手锏有用。
病床上，蒲熠星涣散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了一点点光辉。
微不可见，但确有其实。
休养了几天，蒲熠星做任何事都非常配合，包括对于他截肢处恢复情况的各种检查。
如果不是当时亲耳听到、亲眼看到，很难把蒲熠星和那个崩溃的人联系在一起。但齐思钧明白，不过是冰山消融的前兆。
等到蒲熠星能正常说话、正常进食，他请求齐思钧替他转达，说是要见周峻纬一面。
周峻纬来了。
蒲熠星似乎真的已经冷静下来。他细致地问自己车祸前后的情状，听到周峻纬说肇事者是贺丽华时，表情了然又无奈。
“是我的错，一时心软。”他说，“我以为她不会再惹事了。”
“便宜她了。”说起这个女人，周峻纬也恨，恨得牙痒痒，“但凡她留着一口气，我托关系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让她在监狱里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！”
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，蒲熠星不加阻止，周峻纬自顾自地发完了脾气，平复后才想起来蒲熠星才是最大的受害者，忙跟他道歉。
蒲熠星不怎么在意，他现在心大得很，为了转移话题，反而问起了郝珍珍。
“郝珍珍的父亲有个哥哥，暂时就跟着他了。”原本已经停了话口，周峻纬想了想还是补了句，“我顺耳听到，说是个憨厚的好人，郝珍珍应该不会吃苦。”
“嗯。”蒲熠星微微点头。
郝珍珍本性不坏，只是偶尔走错了路，及时纠正终归会回归正道。
又一个话题快速终结，病房里再度安静。
“你是不是漏了什么？”打破佯装的平静的，是周峻纬。
蒲熠星问了自身的状况，问了车祸的经过，问了警方的处理，问了贺丽华的下场，问了郝珍珍的去留。
独独，没有过问郭文韬。
蒲熠星撇开眼，目光在转瞬即逝的分秒里掠过无数条缝隙，病房里一寸寸的地界似乎在警醒什么。
有些人之间，注定只要相遇就是最好的。岁月荒芜、刻薄，仅是为了这短暂却如花火般绚烂的相遇。
有句诗怎么说来着？
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，你是最后的玫瑰。
时间缓慢流逝，安静的碎片又被小心地捡起，细致地组装。
就在周峻纬以为自己不会再得到任何回应时，蒲熠星突然说:
“我的心脏，和他适配。”
TBC.
*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，你是最后的玫瑰。
——巴勃罗·聂鲁《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》
*深夜来点小刺激（划掉）
*别慌！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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